呕莱莱，呕莱……
凌风是差不多把晚上的宵夜全部回馈给大地当养料了。
感觉吐得差不多了，凌风冲着远远躲在一边的妮娜招了招手，她立刻会意地从车上取了几块面巾纸递了过去。
呕吐感终于是减缓了，但是胃液翻腾带来的灼烧感，让她的胃还有整个食道非常难受。
“有没有热水或者热汤。”
凌风想弄点润润，起码稀释一下。
妮娜举头四下张望，这附近黑灯瞎火的，哪里去弄那些玩意儿。她也是临时把车临时停靠，这里究竟是哪儿，她心里也是没数。
忽然瞥见这条黑巷子的深处有点亮光，妮娜就定睛瞧了瞧，好像是个路边摊。
“老板，那边有个路边摊，应该有热汤吧。”
凌风顺着妮娜指的方向看了看，好像没错。她用纸巾擦了擦嘴，强忍着火辣辣的不适感，点了点头。
妮娜很贴心地扶着她缓步走到了这个路边摊边上。其实就是一辆手推车，卖麻辣烫和关东煮的。边上一条板凳，最多同时照顾三个客人。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埋头不知道在吃点什么。凌风就坐到了另外一边，因为喉咙很难受，她不想说话，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妮娜。
“老板，来碗热汤，清淡点的。”
妮娜立刻会意，直接摸了一张红彤彤的钞票甩在了桌子上。
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瘦老头，低头瞄了眼钞票没去拿，而是直接拿了一次性的塑料杯，用勺子往里面倒了半杯底料汤。
“钱就不用了。结个善缘吧。”
老板笑了笑，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连同妮娜的那张钞票一起推了过去。
凌风一转身，没管那张大钞，直接捧起杯子灌了一口，不烫温度刚好，暖暖的从口腔顺着喉咙下去，落到了胃里。火辣辣的感觉顿时消失了一大半，凌风闭上眼睛呼出了一口浊气。
哎呦，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又喝了几口，不适感基本消失了。凌风把杯子放回到了桌子上，看见那张大钞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就把它朝前推了推。
“老伯，出门在外，这么晚还辛苦做生意，不就是为了钱么。收下吧，你的汤算是救了我的命，这是你应得的。”
“既然你这么说，老汉我再推辞就太矫情了。我看两位姑娘都是不差钱的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老汉大大方方地把钱收了，然后给弄了两小杯关东煮。
“看你的样子是酒后犯吐吧。稍微吃点填填肚子吧。我老汉的东西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暖胃绝对效果一流。”
凌风和妮娜见这个小老头一身太极练功服，说话文绉绉的，不由相视一笑。难不成是古代的文人穿越到了现代。
妮娜是压根没吐，而凌风怕马上进食又会犯吐，都没去碰关东煮，而是和这个说话颇为有趣的小老头聊起了天。
老头姓郭名逸，出生在北方，当过兵，做过生意，中年丧偶后，就四方游历。这洛平市，他也只来了两年不到。在不远的小区租了个房子，偶尔出来摆个摊，也不是为了生计，就是喜欢跟各路行人打打交道。
很豁达的处世态度，凌风表示很欣赏。其实，她原来的计划就是干完最后一票，过上和老汉现在差不多的生活。到处走走，体验不同的人文风情。
听着老汉说着他在各地经历的趣事，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好一会儿，凌风才意识到边上还坐着个人。她扭头看了看这个存在感接近于零的人。
一眼看上去很普通，一件有点旧的两用衫，背着个双肩包，长相中规中矩，谈不上帅也说不上丑。总体说来有点像留级的大学生，丢进人群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
凌风来的时候他就在了，中间没说过一句话，吃东西也没发出过声音，仿佛周围罩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音层。
“这附近没什么大学吧。”
凌风转头问了一声妮娜，后者耸耸肩表示不知情，倒是老汉接过了话。
“美女，你是说这个闷葫芦吧。哈哈哈，他已经毕业五六年了。”
老汉倒是个通透的人，一听就明白了。不过，他也有点神经大条，居然当着别人的面就那么说。凌风就猜这个年轻人或许是老汉这里的常客，彼此非常熟悉，所以不会介意这样的调侃。
“常客？”
“差不多半年了吧。天天照顾我的生意。”
老汉大方地证实了凌风的猜测。
“天天这个时候？”
凌风又猜。
“他在边上一家超市兼职，做的是晚班。”
天天兼职到大半夜，不会影响第二天上班么？凌风本欲再问，却不想那个年轻男子从兜里摸出了一把皱巴巴的钞票还带着几个钢镚。
“郭叔，您收好。”
男子准备结账走人了，不知道是真的吃完了，还是听边上两个人肆无忌惮地谈论他，本人有点面子上挂不住。
凌风转头仔细看了那个男子，刚才他低着头，没看太看清楚脸。再看依旧觉得这个男人很平凡，不过有一点引起了凌风的注意。那就是这个男人的眼睛特别亮，好像里面蕴含着一股精气神。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凌风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个男人或许没有看到的那么平凡。
这可不是凌风的胡思乱想。她的这种第六感可是非常灵验的。侠盗联盟的绝大部分成员都是通过她这种独有的第六感挖掘出来的。
聂传火一开始只是个天天加班的程序员，金兰是在小县城医院来针都不会打的小护士，任子冉是回收旧衣服的二道贩子，阮子豪则是成天只知道傻笑的洗车工。这些人要不是遇到凌风，恐怕现在还在老地方混吃等死。而现在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凌风骨子里那喜欢挖掘人才的基因顿时开始萌动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其实就是缺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和别人一样优秀的机会。凌风现在的身份可是九牧女首富，她比原来拥有更大的能量，她不介意给眼见的这个年轻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老伯，他这顿我请了。刚才的钱够吧。”
先套个近乎，顺便看看对方的反应。
“够，后面三天我都免费招待他。”
老汉乐呵呵地说道。他有钱，不贪这一点。
然而，那个年轻人却很死板地拒绝了凌风的好意。
“不用了。郭叔，把钱收好。”
“哎呀，李东贤啊李东贤，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死脑筋呢。见面就是缘，有这么漂亮的大美女请客，你居然还不领情。这钱我不收，你拿回去。”
凌风还没说话呢，郭老汉先跳出来打抱不平了。直接把那个叫李东贤的年轻人的钱给推了回去。
这下就轮到李东贤尴尬了。这一叠零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凌风决定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你叫李东贤，很大气的名字呢。”
李东贤看了看凌风，大概觉得她的穿着太清凉了，就有点避嫌地转开了脑袋。
对方这样的反应让凌风觉得这个人更有趣了。
“你是做什么的？”
“我现在是待业人员。”
李东贤犹豫了一下说了个让凌风有点意外的话。不过，这也算是变相解释了他为什么每天都能打零工到这么晚。
妮娜在凌风的身后一言不发，她知道老板又被她神奇的第六感控制了。
说起来或许有点神奇，林凤和凌风一样拥有慧眼识珠发现人才的超强第六感。冥冥中，冥冥中，或许意外并不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你的专业呢？”
“应该是经济学吧。”
“什么叫应该？你连自己学什么的都忘记了？”
这句话让凌风稍微感到了一些失望。然而，李东贤却比她更快一步感到不耐烦了。
“第一次见就……是不是太失礼了。你是在调查户口么？”
凌风当场就仰头大笑起来。
“如果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妮娜在后面也是莞尔。如果这个李东贤知道老板的身份，恐怕就会像闻到鱼腥味的猫儿一样恶狠狠地扑过来吧。而郭老汉也是嘴角微微翘起，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李东贤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凌风。大概他觉得半夜在一个简陋的路边摊偶然碰上的女人说这种话，有点公信力不足吧。虽然，这个女人美得有点惊世骇俗，不过她身上的衣服也太过于暴露了。瞧她里面的小背心，前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连内衣都没穿，看上去不像什么良家。
凌风哪知道李东贤居然在纠结她里面有没有穿内衣的事情。她察觉到对方态度上的犹豫，直接糅合林凤的霸气和凌风的果决双管齐下。
“我只要说一句话，你不仅能够马上就业，还能成为一个上千人规模公司的负责人。”
妮娜在后面默默点头，老板的确有这个实力，而且还远远不止于此。
而李东贤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凌风一眼，然后转身向郭老汉点了点头。
“生意兴隆哦。”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连放在桌上的那点零钱也没拿。
郭老汉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把那些零钱收进了包里。
凌风也是莞尔，觉得这个人和她以前的好搭档聂传火很像，都是把他当成神经病。或许是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大部分人都不适应吧。
细水长流，凌风相信如果李东贤真的有才的话，她有足够的时间和自信，当他的伯乐。因为她已经成功无数次了。
冲着妮娜使了一个眼神。
“给他一张我的名片。”
妮娜也是朝凌风抛了个媚眼，然后追了上去。
李东贤没走几步路，妮娜很快就追上了他。
“等等。”
李东贤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看是刚才一直站在凌风身后的妮娜，知道她们是一伙的，就没说话。
“给你，我们老板的名片。”
李东贤闻言立刻转回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妮娜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力量很大，李东贤一时间无法挣脱。妮娜直接把名片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
“别把你一生一次的机会给丢了。我老板真的能够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李东贤有点反感地用另一只手去掏那张名片，但是被妮娜按住了。她有点被李东贤的行为气笑了。
“你这个人，好像不太懂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啊。好好善待这张名片，在九牧联邦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要这个。运气是个坏脾气的孩子，它来了，你不好好珍惜它，它立刻就会跑得没影的。”
妮娜的一番话让李东贤陷入了暂时的沉思，妮娜鼓励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了。
目送妮娜回到凌风身边，无视了对方投过来的鼓励的眼神，李东贤转身慢慢远离了这条黑暗的小巷。在转入大马路的瞬间，他伸手把口袋里的名片掏了出来，看都没看就随手丢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随后一点没有留恋和犹豫地离开了。
妮娜回到了凌风的身边，表示李东贤已经把名片收下了。凌风却笑笑没回话，她知道对方大概率不会把这张名片当回事。
“我们也该走了。”
凌风感觉身体已经无恙，按着大腿站了起来。妮娜则体贴地在旁边搭了把手。
和关东煮郭老汉告别之后，凌风和妮娜回到了跑车上。
把安全带系好后，凌风转头嘱咐了妮娜一声。
“查一查那个李东贤，资料越详细越好。那个郭老头也查。”
“老头有什么好查的。”
妮娜不解。
“查，总觉得他有点古怪。”
凌风其实也说不上为什么怀疑郭老汉，萍水相逢的一个路边摊老板而已，但是莫名地她总感觉以前在哪里好像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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